新书推荐 《跤王》:民国跤王刘学栋传奇的一生
栏目:新闻资讯 发布时间:2024-05-26
 《跤王》叙写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跤王刘学栋传奇的一生。展现了社会风情,塑造了众多鲜活的人物,挖掘出了丰富复杂的人性。  故事跌宕起伏。刘学栋的抗日壮举令人震撼;同三个女子的感情纠葛令人叹息;摔跤、斗蛐蛐、斗鸡、斗狗、玩蝈蝈、厨艺和紫檀家具工艺的描写,也颇为引人入胜。  小说画面感极强,一群鲜活的人物,演绎着一个又一个动人心魄、 催人泪下的故事,成就了一部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。人性的善美与丑恶一览无

  《跤王》叙写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跤王刘学栋传奇的一生。展现了社会风情,塑造了众多鲜活的人物,挖掘出了丰富复杂的人性。

  故事跌宕起伏。刘学栋的抗日壮举令人震撼;同三个女子的感情纠葛令人叹息;摔跤、斗蛐蛐、斗鸡、斗狗、玩蝈蝈、厨艺和紫檀家具工艺的描写,也颇为引人入胜。

  小说画面感极强,一群鲜活的人物,演绎着一个又一个动人心魄、 催人泪下的故事,成就了一部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。人性的善美与丑恶一览无余,时代的血雨腥风尽在眼中……

  《跤王》画面感极强,看文字,眼前如过电影。一群鲜活的人物演绎着一个又一个动人心魄、 催人泪下的故事,成就了一部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。人性的善美与丑恶一览无余,时代的血雨腥风尽在眼中。各种场景描写生动有趣,引人入胜。

  张建广,济南人,1954年生,15岁入伍,7年后退役。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电视剧编剧工作委员会常务理事,著有长篇小说《紫檀》《李小龙传奇》等四部;电视剧代表作有《穆桂英挂帅》《飞哥大英雄》及《李小龙传奇》(两位编剧之一)。

  趵突泉水向东流进护城河,便到了南门集市,这是二十世纪三 十年代济南最大的商贸聚集地。东西一里长,南北半里宽。集市除了卖各种货物,还有唱戏、说书、说相声、说快板、唱评弹、玩杂耍的。艺人竞相竞技吸引顾客,吸引力却都抵不过跤场场主马拧子。

  马拧子四十七八岁,宽脸粗脖络腮胡,比常人高一头,肩宽胸厚。他力道惊人,百十来斤的石锁,玩得身前身后上下翻飞,不光手接,还屈臂外挑,左右来回倒腾。倒腾得差不多了,装作失手,石锁砸向地面,着地瞬间用脚面像接毽子一样接住。他金鸡独立悬担着石锁展示腿劲儿,待叫好声、掌声、赞叹声稍稍回落,猛地一挑,石锁越过头顶落向身后,即将落地,他迅捷地转身用另一只脚接住。这下掌声、叫好声便炸翻了场子。集上的人闻声纷纷赶来,把跤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,挤不进,站在车上看,爬到树上瞧。

  马拧子出场与其他跤场场主也不同,他好拿着个大呀呀葫芦往嘴里灌上两口酒,然后拧上盖往后一抛,一徒弟接住。他要的就是这个范儿,就像京剧名家盖叫天出场前先叫上一口,引来满场喝彩和掌声。

  今天马拧子出场戏演完,晃着膀子拍着肉鼓鼓的胸脯绕场行走。“老少爷们儿,在下马拧子给各位行礼了。”说着拱手行礼。他开跤场二十多年,举手投足带有江湖气。观众回报掌声。马拧子唾沫星飞溅:“俺马拧子名气不大,也就在中国有点儿名气,外国老毛子不知咱是何许人也……”观众不觉大笑。马拧子来了精神:“人称我马拧子,其实我是马揣子。”他立住脚伸手指向远方:“北平的勾子、天津的别子、济南府的揣!”他一拍胸脯:“我跟跤手撂跤,不使别的招数,一照面,一个揣‘啪’地从头顶照直摔出去。”他比画着:“今儿就让大伙开开眼!”说着朝徒弟一招手,一徒弟上场。

  马拧子边讲边比画:“跤术三大绊,勾子、别子、揣。揣最好看也最难使。揣是抓住对手一上腿一撤步一个倒望天河愣愣地把他从头顶摔出去。”他指着徒弟:“我先给这小子使个弓步揣。”说着同徒弟纠缠在一起。徒弟从来不让着师傅,马拧子不允许让。徒弟使尽招数欲摔翻师傅,可招数被马拧子轻松地破解。他瞅准空当儿,上腿弓腰将对手摔了个脆的。观众鼓掌叫好。

  马拧子喘息着绕场行走:“北平、天津、保定、济南四大跤城的老少爷们儿都知道北有花蝴蝶,南有马拧子。花蝴蝶是保定跤手,身材健美,上场白缎子灯笼裤大红跤衣,走跤架像蝴蝶飞舞。”他晃着膀子拍着胸脯踢蹬着腿:“我马拧子形象不佳,像门坐地炮,动作也不花哨,可我跤摔得实在!”他大拇指一挑指向自己。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。

  马拧子打量着徒弟对观众道:“这跤,我用盖步揣摔他。”只见马拧子抢把抓住了徒弟的褡裢袖,牵着徒弟随自己步子走,走了几步突然变换方向,上脚盖步两膀用力,便将徒弟摔了个鹞子翻身。

  马拧子喘着粗气继续道:“摔跤不能光摔不讲跤技,光看摔不听讲解不长见识。老少爷们儿既然来到我场子,我就要讲讲跤法。”他环视众人,见观众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,道:“咱先从跤架说起。跤架是摔跤前活动身体,调整心态和向对手,跤架练好了,进攻快如闪电,防守密不透风,从跤架可看出门派功夫。”观众饶有兴趣地听着。马拧子比画着:“跤架分为黄瓜架、雷公架、包斧架、刀螂架和小车架。山东跤手大多是黄瓜架,走起来像黄瓜在架子上荡悠。”说着走起了跤架:“要我说黄瓜架最好看也最实用。”马拧子跤架走得两腿软似面条,实如钢柱,两臂随身体荡起,犹如腾云驾雾。观众饶有兴趣地观赏。马拧子边表演边解释:“身子放松,脚尖着地,走三点步。吸胸收腹,脸不过膝,重心不前不后不左不右。”他演示得极为漂亮。观众看着不觉鼓掌。马拧子边做分解动作边讲解:“手似流星眼似电,腰似蛇形脚赛钻。”马拧子跤架走得潇洒飘逸。跤架走完,又讲解如何练习。观众中有来跟马拧子学跤的,马拧子喜欢他们,也愿教授。“要想练好跤架首先要练好基本功。”说着从徒弟手中接过一根短木棍,“二尺四的木棒专练跤架手法,前边的手画小圈,后边的手画大圈。”说着演练跤架手法,前手灵巧,后手有力。演练完,马拧子晃着膀子绕场一周:“好文的先生,好武的师傅,我不能光说不练,既然来了,我马拧子就不会让各位白花钱,下面让各位过过瘾!”说着冲后场喊道:“上场!”喊完脱下跤衣往空中一抖,跤衣飞旋着落地。同他摔跤的徒弟也将跤衣脱下。

  刘学栋和振鲁光着膀子从后场出来,观众鼓掌叫好。刘学栋身材高大,宽肩窄腰肌肉发达,眼睛大而亮,透露出灵透劲儿和倔劲儿,高挺的鼻梁、棱角分明的嘴唇给人感觉挺男子汉气。振鲁稍矮一点儿,粗壮略有点儿肥胖,脸和脖子都肉乎乎的。胳膊上的肌肉不如刘学栋明显,却也显示出了蛮力。二人拾起地上的跤衣穿上绕场两周,然后迈动跤步逼近对方,“啪啪啪”地抢把。

  马拧子在一边介绍道:“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,摔跤讲究输跤不输把,输了把就离倒地差不离了。”刘学栋抓住振鲁的跤衣袖和偏门一个牵别将振鲁摔翻。观众一片叫好声。马拧子介绍道:“这叫牵别,抢把抓住对方跤衣袖和偏门随即上腿撤步变脸,就是转体。”他比画着动作:“把对方撂了个跟头。”

  振鲁从地上爬起来望了刘学栋一眼,晃动硕大的身躯向刘学栋逼来,刘学栋迈动跤步避实就虚连摔了对方几个趔趄。振鲁使蛮劲抱起刘学栋,刘学栋的腿旋即盘住了他的腿,两人一上一下较起了劲儿。振鲁欲把对方从身上摔出去,无奈刘学栋紧贴在他身上,腿像蛇一样盘着他的腿。振鲁的脸渐渐憋红了,气也粗了,当他换气欲变化姿势时,刘学栋的腿猛地一撩“走”,振鲁被摔了个仰面朝天。众人喝彩。刘学栋解开腰间绳索,脱下跤衣,露出发达的胸肌和健壮的手臂。他将跤衣甩向空中,跤衣飞旋着飘落。

  马拧子抱拳行礼绕场一周:“各位老少爷们儿都见识了这小子的跤技。”他走到刘学栋身旁反手甩掌“啪”地打到他胸脯上:“把俺得意的徒弟撂了个跟头,这小子是谁?”他指着刘学栋,观众望着。马拧子道:“大伙眼生?踢场子的?”他晃着臂膀拍着胸脯:“在济南府,我马拧子不到七老八十,没人敢来踢这场子!”观众笑了起来。马拧子又问观众:“他小子是谁?”

  观众望着刘学栋,刘学栋与振鲁及其他跤手的气质完全不同,脸上带有傲气,不像卖艺的。观众摇头。

  “好!这爷们儿有眼力。”马拧子冲他一伸大拇指,“玉泉楼酒家刘掌柜的侄子。刘掌柜认识吧?别说咱济南,外地人也知道他的大名,我马拧子巴瞎是个驮碑的东西。”他用手做出王八爬行的样子。

  刘学栋跟马拧子学跤四年,马拧子一直不让学栋上场摔,学栋二叔玉泉楼的掌柜忌讳。近些日子,学栋多次提出,马拧子才破例答应让他今天当众亮了相。

  马拧子指着刘学栋:“这小子灵透得很,跤技大有长进,刚才大伙见到了吧,撂倒了俺大徒弟,也就是他师哥,他没大没小犯上作乱,俺今天当着老少爷们儿的面教训这小子!”

  刘学栋笑着抱拳:“不敢,不敢,师傅。”他好在后场看跤,知道如何烘托师傅。

  马拧子仰起下巴面露傲视:“别不敢啊,拿出本事来,撂倒俺马拧子,你小子就全国扬名了!”说着同刘学栋再次披挂好跤衣。马拧子对观众:“今儿俺用拧子撂他,用旁的招儿算欺负他小子!”说着和刘学栋绕场走起了跤架。

  马拧子轻蔑地瞥了一眼他,蛮牛似的逼近,二人抢把,抢把就是不让对方轻易抓住好把,而抓住对方的。

  刘学栋手快,施猿臂一把抓住了马拧子的跤衣领,他刚欲贴身使绊,不想被马拧子盘住了腿。马拧子腿一撩“走”,刘学栋便被摔了个蹲儿。

  马拧子冲刘学栋道:“小子哎,还差些事儿,这次是跤技胜你,下一跤力气赢你!”他转向观众:“这跤俺用麻花绊儿盘他。”他的意思是同对方比力气。

  当下二人晃着身子又走起了跤架,然后“啪啪啪”地抢把,几个回合下来,刘学栋又被马拧子盘住了腿。刘学栋将马拧子抱起欲摔翻,马拧子挺住,两人较起了劲。相持许久,都涨红了脸。马拧子轻声道:“行了。”刘学栋会意,腿一软,被摔平在地。

  马拧子喘息着进了后场,回手一掌打在了身后的刘学栋胸脯上:“真跟老子较劲啊!”

  马拧子喘着粗气:“山高不能灭太阳,你得记住这古训。师傅也是小五十的人了,再摔你小子得悠着点儿。”

  马拧子接过水说:“早点回去吧,刚才俺在场子上说溜了嘴,人家知道了你是刘掌柜的侄子,我怕传到你叔耳朵里。你高门大户,跟卖艺的下九流混,会辱没你叔的名声。”

  刘学栋的父母死后,跟着奶奶在潍坊生活,十五岁时,奶奶去世,他二叔——玉泉楼的刘掌柜把他接到了济南。刘学栋上学第一天就被大自己几岁的独眼龙洪二堵在了路上,要他每天进贡半块大洋和猪头肉、猪耳朵。刘学栋摇头,独眼龙一挥手,七八个孩子上来把刘学栋打得鼻青脸肿。洪二指着躺在地上的刘学栋说:“不孝敬爷,见天打你小子!”

  刘学栋站起身抹了把脸,鼻血流了下来,他从书包里取出本子,撕下纸边走边擦。血流不止,来到溪水边,摘下书包,捧起水洗,他洗去脸上的血迹才去上学。

  那天刘学栋下了课,害怕独眼龙洪二在路上截他,就去了南门市场打发时光。一圈蓝布围成的场子里传来阵阵叫好声和掌声,百无聊赖的他好奇地走进了跤场。两圈长凳围成了一个跤场,长凳上挤坐着观众,他们身后还站着不少人。

  刘学栋挤进人群看到场中两跤手在摔跤,二人你来我往摔得煞是好看。只见一跤手将另一跤手从头顶摔过,他兴奋地跟着鼓掌。

  场主马拧子出场了,他壮硕得像南门集市待卖的犍牛,他摔徒弟就像摔孩子。刘学栋愣愣地望着他,不明白他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,崇拜敬畏油然而生。

  从跤场出来,刘学栋想:自己有马拧子的力气和跤技就不会受独眼龙洪二欺负了。他有了学摔跤的念头。

  从那开始,刘学栋天天到跤场看马拧子和他徒弟们摔跤,或趴在地上透过围布看马拧子在后场教徒弟练把式。把式学会了,没有对手,刘学栋就叫鞋匠缝了个帆布假人,里面装上沙子,天天练功。尽管刘掌柜、刘夫人极力反对,可他们的话对学栋来说就是耳旁风。半年下来,他摔假人轻松得像摔枕头。

  那天,独眼龙洪二又领着一群孩子在胡同截住他劈头盖脸地打。刘学栋忍着,洪二打得更凶。刘学栋偷眼瞄着他,渐渐地独眼龙在他眼中变成了练功的假人儿,刘学栋突然抓住独眼龙的领口,一个揣将他摔过头顶。独眼龙重重地砸在地上,痛苦地翻滚。刘学栋愣愣地望着他,不相信是自己摔出去的。众孩子先是呆若木鸡,既而惊叫着四逃。

  从那,就成了刘学栋到处截洪二了。今天在这条路上堵他,明天在那个胡同口等候,见了他就施展跤技,摔得他爬不起来才离开。

  刘学栋狂了起来,凡是欺负过他的同学都被他摔了个遍。摔断一个同学的胳膊受了处分,摔嫖客受伤昏过去被学校开除,他也没接受教训。他在社会上惹是生非多年,令他二叔二婶整日提心吊胆,直到他跟马拧子练起了摔跤才老实。四年下来,他跤技已炉火纯青。

  白玉泉是个不小的泉池,泉池周围用青石砌成,清澈的泉水从泉池北侧潺潺流出,水中游着十几条二尺多长的大草鱼。邻泉立着一座二层楼,转过墙角,可见楼上端悬挂着一个大金匾,上面写着“玉泉楼”。

  玉泉楼是名冠济南的大酒店,室内装饰得古色古香,一楼酒桌考究,大漆桌子铮明瓦亮,从门口望去像一面面镜子。楼梯扶手用红木雕成,台阶镶嵌着黄金样的铜板。拾级而上来到二楼,每个单间上方都有个很雅的名字,“荷花厅”“龙凤馆”“曲水亭”……玉泉楼后窗外就是碧波荡漾的泉池。

  王大厨提着勺子来到幽静典雅的后院,冲北屋喊道:“掌柜的,一天了,也没人送来鸡,晚上客人点鸡怎么对付?”他中等个儿,圆头圆脑胖腰身,眼睛鼻子嘴巴颇像如来,喜相有亲和力。

  北屋八仙桌两侧坐着刘学栋的二叔刘掌柜和二婶刘夫人。刘掌柜一看就知是实诚人,刘夫人端庄贤惠,从面相可知年轻时是个美人儿。

  “学栋出去一天,也没见提回一只鸡来。”刘夫人侧脸对丈夫说。她平常也说学栋,但注意分寸,毕竟学栋是侄不是儿。

  刘掌柜站起身迈出门,冲王大厨道:“叫伙计到周围住户家先收几只,钱多点儿也别跟人计较,再把笼里的鸽子宰了。”

  刘掌柜看见他问:“学栋啊,你买的鸡在哪儿?厨房等着用哩。”他像慈父。他哥被人摔死后,留下学栋这孤儿,刘掌柜很疼侄子,刘掌柜性格本来也憨厚。

  “我在北园庄里跑了大半天,也没收到一只,不过跟人家打了招呼,明天就能送来。”刘学栋好糊弄叔,说着进了屋。

  刘学栋见瞒不过,“扑哧”笑了:“到南门跤场试了两跤。”说着抓起茶壶往茶碗里倒满喝了起来。

  刘掌柜夫妇没儿没女,把刘学栋当成亲儿,原想让他读完大学走官路,可学栋刚上了几天高中就被开除,令他们的愿望落空。

  刘掌柜恨铁不成钢地说:“咱家不是富贵大贾,也算得上体面人家,你出没跤场,同下九流为伍,不怕辱没了祖宗名声?”刘学栋喝着水不搭腔。刘掌柜语重心长地说:“学栋呀,你心眼直,不是混官场的料,可也得干点正事吧?我明年就六十了,人生七十古来稀,没几年活头了。这份家业不托付给你给谁?可你能做好这份营生吗?不易呀,大官巨富,来往过客,黑白两道,你心眼儿转换得过来吗?我这一辈上,兄弟仨,你爸仗义疏财,七处房产一处店面,不出几年搭了进去。你三叔一介书生,不懂经营,北平两处宅子当了一处。算来算去,就这玉泉楼算大家产了。可你知道吗?当年你爷爷在的时候,咱是济南有名的大户人家。”

  刘学栋不愿听叔瞎叨叨,放下空碗:“叔,活去了。”说着赶紧离开了北屋。

  玉泉楼的货都由刘学栋进,他心思却不在进货上。他没事儿不是在院中练摔跤基本功,就是跑到南门跤场后场跟马拧子学跤或跟振鲁、福生、黑蛋较量。尽管他不花心思,进的货却都新鲜,也不少秤短两。那些卖鸡鸭鱼肉蔬菜水果的见他人高马大,不敢糊弄他,况且知道前些年他好惹是生非打架。

  刘学栋不以为意地说:“上不去怕啥,咱酒店挣钱不老少了,你还想累死俺叔啊,再说俺也没有玩儿的空了。”

  玉泉楼面朝东,河对面并立着两座青砖青瓦的二层楼——艳翠楼和齐鲁饭庄。艳翠楼是有名的妓院,占地面积很大,北方几个省的名妓大多集中在这里,引得达官贵人常来出入。

  齐鲁饭庄室内装饰豪华,桌椅板凳全是红木的,嫖客常在这里吃喝,掌柜是范老鸨的丈夫。

  这会儿,饭庄二楼靠窗的餐桌旁坐着穿着体面的税务局局长于明德。他高个儿、高眉骨、高鼻梁,五官周正。他搂着莲花正往她嘴里灌酒。莲花轻轻推开他:“于局长,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,喝酒得有法有规,您输了拳让我代,代一行,代二中,代三代四讲不过去吧?”

  于明德局长轻抚她肩膀笑着道:“莫动气,莫动气,说实话我最喜看你的醉态,贵妃醉酒嘛。”说着离开桌子,他蹒跚地做了几个贵妃醉酒的动作,惹得满桌人喝彩。莲花也笑了。于明德来了兴致独自斟满酒饮下,一抹嘴学女腔唱起了京剧《贵妃醉酒》中的唱段:“海岛冰轮初转腾,见玉兔,玉兔又早东升,那冰轮离海岛,乾坤分外明,皓月当空,恰便似嫦娥离月宫……”声音婉转有韵味,引来满屋人喝彩。

  于明德抱拳向各位致礼,回到桌旁:“莲花,这下可该干了吧。”莲花嬉笑着喝下杯中酒。

  莲花是艳翠楼的头牌,要说莲花的脸面比一般姑娘俊不了多少,但她呀呀葫芦的身材却是世间难寻,男人只要在她身上趴过一回,便对其他女人失去了兴趣,难怪男人过后称她为尤物。

  那天,天津高老板路过济南进了艳翠楼。范老鸨一看来了甩大钱的主儿,脸笑得像盛开的牡丹。她慌忙招呼腊梅、海棠。两靓女从楼梯上缓缓而下,可刚走到中间,高老板就骂了起来:“我家丫鬟、厨娘比她俩都俊!”他转脸冲老鸨道:“我倒想甩大钱,可惜没好货。”说完往门外走。

  范老鸨遗憾地送高老板出门,就在高老板上车的当儿,老鸨脑海闪出了莲花,脱口:“一个雏子!”

  高老板停下脚步。他睡姑娘很讲究,一是睡俊的,二是睡雏子,若不出类拔萃,用他的话讲就是瞎了琼。他跟老鸨进了艳翠楼,老鸨忙令莲花沐浴。沐浴时,老鸨进来,当看到刚沐浴过的莲花,眼睛直了,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莲花,胸前竟发育出两个团团的小馒头,馒头上端点缀着两颗红点。莲花从她眼前走过,滚圆的泛着光泽,范老鸨忽然意识到,莲花才是艳翠楼最贵重的宝物。

  范老鸨抚摸着莲花的身体欢喜地说:“莲花这身子真娇嫩,活像大明湖的嫩藕。”莲花面无表情地穿着衣服。老鸨深知对没出道的女孩只有哄得晕头转向才能达到目的,就说:“今晚好好伺候高老板,那可是个贵人,艳翠楼姐妹几十人,让你撞了头彩。伺候好了,干妈明天给你买和田玉的镯子。”莲花静静地听着,没有表情。老鸨望着莲花说:“往后,就不用干活了,天天住在贵妃苑。一日三餐有人送,屎尿盆子有人倒,干享福。”莲花依旧面无表情。老鸨观察着莲花,见她没表示出听话,就说:“男人们心疼你,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就怕你消受不起。可有些事得忍,不忍成不了大器。再说越不顺从,男人就越折腾你。千万别冲撞高老板,冲撞了他,干妈舍不得揍你,看门的二愣也捶扁你!”

  莲花能快速地成才,得益于范老鸨的精心培育。范老鸨之所以能成为老鸨中的翘楚,得益于出众的外表和超人的智慧。她年近四十,却像二十五六,中等个儿,饱满,五官俊秀,男人与她对视不过三十秒,定迫不及待地想与她销魂。远看近看范老鸨都像大家闺秀,只是张嘴说话,或一颦一笑就连小家碧玉也不如了。她有卖春和经营这行当的天赋,入行不久便知晓了如何吸引男人和干好这行的诀窍,并为以后开艳翠楼定下了选拔姑娘要脸俊、胸满、腚瓜子圆的标准。

  范老鸨在艳翠楼从不跟手下姑娘争风吃醋,对倾心嫖客也压抑住春心。只有当客人嫖过了心爱的姑娘和沾过了艳翠楼所有的花草,她才同他们上床叙别:“上马饺子下马面,我不过是送客回乡前的一盘饺子。”她常谦虚地对嫖客这么说。嫖客领教了她的技法,往往日思夜想或终生难忘。下次再进艳翠楼,定直奔老鸨卧房,欲在她身上倾注琼浆。这时范老鸨劝他们先去找年轻的姑娘来个采阴补阳,客人走前,才和人家上床叙叙依依不舍之情。这样她既沐浴了“爱情”,又赚得盆满钵满,还让姑娘们得到了历练。